他真是疯了,翻来覆去地折腾我。
整个过程都很煎熬,我哭得嗓子都哑了。
我又想起跟黎孟刚谈恋爱那会儿,我胆子小,电闪雷鸣时常吓得睡不着。
他总会守在我的卧室门外。
门半开着,我只要睁开眼,便能看到他。
我舍不得他坐在走廊的地板上,叫他到房间里,他也不肯,「不能坏了你的名声。」
曾经那样小心翼翼守护我的人,如今成了只会强迫我的恶魔。
结束的那刻,他在耳边喃喃道:「绾绾,别想逃,你这辈子都逃不开我的。」
他打定主意不肯放过我。
我到底应该怎么做。
或许我活着就是错的。
第二天,我浑浑噩噩地跑去医院,握着小杰的手絮絮叨叨。
他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,根本什么都听不到。
可我真的快被黎孟逼疯了,我不知道该跟谁说,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我倚靠呢。
「小杰,姐姐真的好累啊,我带你走好不好?你别怪姐姐,好不好?」
就这样吧,死了就一了百了了。
我不用再被黎孟折磨了。
我颤抖着手去摘小杰的氧气罩,心脏如刀割一般疼。
最后那刻,我忽然想起,去年我生日时,小杰兴奋地送了串手链给我,「姐姐,听说这珠子能保佑人一生平安,送给你。这可是我打工挣钱给你买的哦,没有用爸爸的钱!」
我的小杰,是那么乖巧懂事,热情开朗。
他喜欢笑,喜欢阳光,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。
我怎么能让他陪我去死呢。
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。
我得撑下去。
为了小杰,我必须得撑下去。
离开医院后,我去了音乐教室。
从前我也带了些学生,后来我爸离世,小杰又出了事,就搁置了。
说来也可笑,这家钢琴教室还是黎孟为我开的。
他曾经亲手为我筑造梦想,然后又亲手毁了我的希望。
我坐在钢琴前发呆,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,「怎么不弹?」
是雷骁。
我有些意外,「你怎么来这里?」
他笑笑,在我身旁坐下,「刚好路过。」
我摊开手,「手指痛。」
他蹙起眉,「还没好?要不要我介绍个骨科医生给你?」
我以为他是客套,没想到隔了几天,他真的打电话来,「我从国外请了位骨科专家,你什么时候方便会诊?」
我愣了下,旋即拒绝,「不用了,谢谢。」
根本无法治愈的伤,又何必多此一举。
他没有再强求,只是叫人送来几只药膏。
「医生推荐给我的,听说很有用,你先试试。」
「谢谢。」
「客气什么。」他顿了顿,又说,「当然,如果真的想谢我,请我吃顿饭也是可以的。」
他带我去了家私房菜馆,老板跟他是旧相识,一见面就打趣道:「雷少,又换了一个?」
雷骁作势踹他,「滚一边去,瞎说什么,我那都是逢场作戏。」
老板也不生气,「哟,看来这妹妹手段了得,能让咱雷少收了心。」
我有些尴尬,雷骁叫我别介意,「他那人就爱胡诌。」
几次接触下来,我觉得雷骁并非外界传言那般恶劣,反而很绅士风度,相当有分寸。
他耐心地剔掉鱼刺,很自然地将鱼肉放进我的餐盘中,「尝尝,这儿的鱼又鲜又嫩。」
「谢谢。」
他又笑了,「你老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。」
他似乎很喜欢笑,他不笑时看起来精明得很,一笑竟然有几分稚气。
我也没忍住弯了弯唇角。
饭吃到一半,我收到几条来自胡佳瑶的微信。
「秦绾,你看看这婴儿衣服漂亮吗?」
「这可是黎孟特地为我们的宝宝挑的。就快当爸爸了,他不知道有多开心呢。」
「只可惜,你的孩子没了。」
「不过没关系,我大方点,让我儿子认你当干妈怎么样?」
杀人诛心,她倒是挺会的。
那晚过后,我压根没再见过黎孟,原来是去陪胡佳瑶了啊。
我真想知道,如何才能做到像他那样狠心又无耻。
雷骁见我脸色发白,关切道:「怎么了?」
我强作镇定,摇了摇头,「没事。」
稳了稳心神,我回了条信息给她:「一个私生子有什么可骄傲的?你该不会以为黎孟会娶你吧?」
胡佳瑶被我气得够呛,在微信里骂骂咧咧。
我摁灭了屏幕,没再搭理她。
然而事实证明,我又被打脸了。
黎孟非但要娶胡佳瑶,还要求我给她做伴娘。
我死死地盯着他,「为什么?」
黎孟咬着烟,嘲弄道:「我记得你二十岁的生日愿望,就是穿着婚纱嫁给我。
「我现在帮你实现一半的愿望,你不是应该感激我?」
「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?」我连声音都在打战。
「到我死的那天,你就可以解脱了。」他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,哂笑道,「不过,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,我大概会长命百岁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