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进屋却听见君玄烨的斥责：“我说没说过，不要因为工作耽误家庭？你倒好，天天这么晚回来？怎么，你们研究所离了你就转不了了？”
“这几天是有我在家里，以后你再这样，我看你这工作也别干了，好好在家待着！”
一如往常带着命令的语气。
这一刻，姜沐漓好似不是他的妻子，而是他的下属。
这就是他们前世近三十年婚姻的相处模式。
姜沐漓盯着他的绷带，也不想跟他再争，她只叹了口气：“好。”
自从上次的争论过后，她已经不想在他身上寄任何期盼。
见她难得顺从，君玄烨脸色好转不少，随即开口：“明天我能拆绷带了，你陪我一起去趟医院。”
姜沐漓没有拒绝，点头又是说好。
随即，她上前去，开始解开君玄烨的衣服。
由于君玄烨手上打着绷带行动不便，这几天都是她帮忙的。
她就这么熟稔一颗颗替他解开纽扣，脱下外衫。
前几天他任凭她摆弄，没甚反应。
可今日挨得近时，姜沐漓能明显感受到男人明显变重的呼吸。
抬眸，她对上了君玄烨隐晦的眸色。
夫妻多年，姜沐漓自然知道君玄烨要干什么。
可在他即将贴近她身躯时，她先一步往后退去：“很晚了，睡吧。”
熄了灯，姜沐漓上坑后，背对君玄烨睡下。
黑暗中，她能明显感受到君玄烨沉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。
可她闭上眼，不再理会。
一夜过去。
次日清早，姜沐漓便陪着君玄烨来到了解放军医院。
里面，医生正在给他拆绷带，门口护士在叮嘱姜沐漓。
“许同志，季旅长回去后，还是得清淡饮食，注意休息，不能劳累。”
姜沐漓点头，一一记下来。
就在这时，医院大厅突然一阵骚动，送进来好几位急救病人。
姜沐漓听到有人喊道：“国营饭店起火了，赶紧去救人……”
国营饭店起火！
这几个字猛然激起姜沐漓的记忆。
她记起来，前世这场大火波及到了脑癌研究所，虽然没伤到人，但烧毁了很多重要资料，让国内的脑肿瘤研究倒退十年。
姜沐漓不敢想下去。
她急不可耐，也不管君玄烨还在拆绷带，起身往外跑去！
抵达起火现场，浓烟滚滚。
由于风向，此刻火势已经往研究所蔓延而去。
所有人都惊慌往外跑，只有姜沐漓逆着人流跑去研究所。
“哎——许同志！！”
身后有人在喊她，可她已经顾不上了，披着打湿的被单就毅然决然冲进了火场。
那里面可有着整个项目组好几年的心血，她绝不能让它们就这样付之一炬……
等姜沐漓抱着一堆资料从火场内出来，火已经被扑灭得差不多，到处都淌着水，湿漉漉的。
她满脸黑灰，不过脸上却是庆幸的笑。
前方的王院士看见她出来，松了口气，却还心有余悸。
“书凝，你没事就好，东西没了可以再研究，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姜沐漓擦擦脸上的灰，却是摇头：“不，资料比我重要。”
王院士无奈看她，随即又想起什么来。
“哦对了，刚刚季旅长也来了，我告诉他你去抢救资料了，只不过……”
王院士话到嘴边又打住。
姜沐漓一愣，君玄烨也跟来了？不等她多问，转过头已经看到了君玄烨。
此刻，他正搀扶着一名中年妇人从饭店走过来，而他身旁，是亦步亦趋的洛清清。
姜沐漓一瞬明白了王院士的欲言又止。
只不过……她的丈夫急着去救别的女人去了。
第6章
姜沐漓收回视线，很快和王院士整理资料。
所幸重要的都保了下来。
就在这时。
她身后传来君玄烨满是不悦的怒斥：“姜沐漓！你做事未免太冲动！知道你擅自跑进火场的举动有多危险吗？”
没有关心，没有慰问。
即便她刚从火场九死一生逃出来，他对她，永远只有指责。
姜沐漓脸色有些难堪。
倒是面前的王院士看了看两人，缓声开口：“季旅长，书凝也是心急，现在人也没事，你们两人好好谈谈，别吵架。”
说完，王院士带着资料很快离去，给他们留出空间来。
姜沐漓回过神，目光一点点落在他的手臂上。
那刚拆完绷带的手臂上，再度添了几道鲜红的伤痕。
旧伤刚好，又添新伤。
这两次伤都是为了救洛清清，可见洛清清对他君玄烨的重要性。
刺眼的红灼痛着姜沐漓的双眼，她轻声问：“季旅长既然知道危险，怎么自己也奋不顾身跑进火场？”
姜沐漓进的是没有完全起火的研究所，可君玄烨进的，是火势正盛的国营饭店。
君玄烨脸色冷沉：“我是军人，进火场救人是我应该做的！”
听见这话，姜沐漓目光又落在不远处毫发无伤的洛清清身上。
她相信君玄烨身为军人本能会进火场救人，可是能让他这么拼了命去的，更是因为在火场里的人是洛清清，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在火场被呛的浓烟，也比不上此刻心口的憋闷。
姜沐漓缓了许久才开口：“就跟救人是你职责一样，抢救资料也是我身为研究员的职责，你没资格来指责我冲动。”
语罢，她直接转身往研究院同事那边走去。
后方的君玄烨盯着姜沐漓离去的背影，眼神变了几变。
从前姜沐漓的心思很好猜，无非是对孩子的管教，和怪他常年不在家。
可如今，他已经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了。
心里，总有一种他快要抓不住的感觉。
……
从研究所回来。
姜沐漓洗完澡回到屋里，定定看着日历。
三天后，是儿子季霖的生日。
十天后，是姜沐漓去沪市的时间，也是她和君玄烨强制离婚书下来的日子。
房门吱呀一声。
君玄烨推门而入，见她盯着日历出神，只当她是在看儿子的生日。
他沉声提醒：“季霖念叨着想吃生日蛋糕很久了，他生日那天，你记得买个回来给他吃。”
季霖小时候吃糖把牙都蛀坏了，因此姜沐漓这两年都管着他不让吃甜食。
不过……姜沐漓想到今年可能是自己陪儿子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，也就点了头：“好。”
季霖生日当天。
姜沐漓放下手头上的事，早早下班来到了蛋糕店里。
她跟店主商量好，借用场地，自己亲手做了一个蛋糕。
奶油蛋糕做得很完美，姜沐漓提着回去准备好好给儿子庆季一番。
谁料，刚到家门口，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生日快乐歌。
推开门看去，只见院子里，君玄烨和洛清清已经捧着蛋糕在给季霖庆祝生日。
这一瞬间，好像他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。
听见动静，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过来。
洛清清立刻识相地起身：“嫂子回来了，正好，一起给小霖庆祝生日吧。”
这话的口吻，更显得她像个外来者了。
君玄烨解释道：“洛老师早就提着蛋糕来了，季霖急着想吃，所以就没等你先庆祝了。”
“没事，是我回来得晚了。”
姜沐漓走过去，将蛋糕放到桌上打开，准备一起吃。
谁知刚打开，季霖看了一眼，当即瘪嘴：“妈妈的蛋糕没有洛姨买的好看！我不喜欢！”
说着，他手一推。
啪嗒一声！
姜沐漓精心制作的蛋糕，就这么重重掉在了地上！
如同她此刻的心，落个稀碎。
第7章
屋内气氛一瞬寂静下来。
姜沐漓盯着地上那已经瘫成一团的蛋糕，半晌没能回过神来。
君玄烨则当即拧起了眉头，板着脸怒斥。
“小霖，你这是在做什么，赶紧给妈妈道歉。”
洛清清也打圆场：“嫂子，孩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维护着季霖，衬得她更像外人。
而季霖小小的身影坐在凳子上，却是瘪嘴小声嘀咕：“我就是不喜欢妈妈的蛋糕，哪里错了。”
见状，姜沐漓攥了攥手，最终轻声叹气：“没事，不喜欢就不吃了。”
她蹲下来，亲手将自己做的蛋糕，一点点收拾干净。
收拾完，姜沐漓落下一句‘你们玩’后，就转身进了屋。
屋外，君玄烨看着她沉默的背影，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。
犹疑片刻。
君玄烨踏步追着进了屋，关上门他叹了口气：“季霖是做得不对，但今天毕竟是孩子生日，你跟他置气做什么？一个蛋糕而已，明年你再给他买就是了。”
姜沐漓背对着他，没有吭声，眼泪却落了下来。
没有明年了，她这辈子，已经不想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。
姜沐漓‘嗯’了一声，只说：“我只是太累了，你们玩吧。”
君玄烨定定看了她几眼，才转身离开。
……
次日早上。
姜沐漓还是照常起床，照常要送季霖去幼儿园，可到了床边，叫了孩子半天叫不醒。
一捂额，才发现季霖额头竟然烫得很。
姜沐漓脸色一变，立刻喊君玄烨一起抱着孩子去了医院。
解放军医院儿科。
医生诊治完给孩子吊上水后，开口：“是急性肠胃炎，孩子都吃了什么？”
姜沐漓想了想，将昨天给季霖准备的饭菜一一跟医生说了。
顿了一顿，她又记起来：“他还吃了个蛋糕。”
这话一出。
病床上脸色还煞白的季霖，当即尖着嗓子喊：“不可能！绝对不是洛老师的蛋糕，肯定是妈妈给我吃的饭有毒！”
姜沐漓一瞬僵住，眼底满是不可置信。
季霖就这么喜欢洛清清……为了维护洛清清，他竟然恨不得把病因归到她这个亲妈身上。
寒意从她的脚底蔓延心口。
季霖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，即便是昨天晚上他糟蹋了她的心意，今早看见他生病，姜沐漓忙上忙下，依旧心急得很。
可季霖却一次又一次用行动化作刀，狠狠刺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