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因为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，他有多努力！
他会每天都学习各科知识到深夜，直到眼睛都睁不开。
他会在每次正常训练结束之后单独加训，直到累得站不起身。
这样的他，第一自然实至名归！
他的教官曾问过他：“为什么要这么拼命？”
他则是平静地回答：“因为，成为灰人后，我想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些。”
他的言语是极度冷漠的。
他的声音是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的。
他的态度漠然到让人感觉有些可怜。
他没有其他人的那些长篇大论和豪言壮语。
他只是想，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些。
“没承想，曾经的他竟然优秀到如此地步。缉毒警已然是精英，从缉毒警中选拔出来的灰人更是精英中的精英，然而即便这样，郭易依然是灰人之中最厉害的。”
“他说，他想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些。俗话说，好死不如赖活着 ，而他如此卖力地训练，却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得有价值！”
“所以，从这一刻起，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没有办法回头了吗？”
“可为什么？为什么还是背离了初心？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背叛？诚然，曾经的他是最优秀的战士，而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恶魔！”
此刻，所有人的心上都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。
那时的郭易不过才刚刚二十岁出头，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。
这个年纪，应该享受甜甜的恋爱，应该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。
可他，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黑暗，在死亡的边缘徘徊。
当初的他有多么的优秀，现在的他就有多么地令人心寒。
此时，一个身姿挺拔的老者，看着那一帧帧闪过的画面，身影却渐渐地佝偻下去。
他似乎在瞬间就苍老了许多，他泪流满面地指着屏幕，面目扭曲得有些狰狞。
“你曾是我最得意的学生，曾是我值得骄傲一辈子的学生。我以为，你终将成为驱散黑暗的那一抹光明。”
“可你，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恪守本心，为什么偏偏成为了笼罩光明最大的黑暗？”
老者说到激动处，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“咳咳，咳咳咳！”
老者身边的几个中年人马上就围了上来，纷纷帮助老者顺气。
“老师，你身体不好，不要激动。”
“老师，放平心态，先坐下休息吧。”
“老师，这样的人，不值得你大动肝火，为他如此激动难过。”
这几个人，是当初和郭易同一批接受训练的灰人。
他们那一批，原本有几十个，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几个人。
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，就是郭易。
而那老者，正是他们成为灰人路上的老师之一。
陪审席上。
郭慕谷的眼神有些空洞。
记忆审判到现在，她已经不清楚郭易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！
曾经的他，那么优秀，那么有天赋，他的一生本应该顺遂荣耀。
可他却选择了成为最危险的灰人。
他那般拼命地训练、学习，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一些。
他那对一切都无比漠然的态度，他是真的不害怕死亡吗？
不。
他说过，在他的心中，总有东西是比生命更加重要，也是那些支撑着他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。
可，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最后呢？
为什么偏偏选择堕落，成为令人不齿和不堪的存在呢？
两年后，郭易又一次毕业了。
这一次毕业后，他们将成为真正的灰人。
这一次毕业后，他们将正式踏入黑暗，远离光明。
操场上，林城看着笔直站立的几十个少年，目光流露出不忍。
“今天，你们正式毕业了。”
“从今往后，我们将不再有任何的关系。”
“你们不再是你们。”
“不再拥有姓名，不再拥有身份，不再有任何的信息。”
“你们将只是灰人。”
“对此，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？”
林城缓缓扫视过众人，眼神一寸寸地从他们的脸上掠过。
似乎是想将他们所有人的模样都刻画在自己心上。
在所有人发言之后，郭易才慢慢开口。
“从今天开始，我们将走进黑暗，融入黑暗，甚至成为黑暗。”
“从今天开始，我们要长期且孤寂地忍受，如潮水般将我们吞噬的黑暗。”
“从今天开始，除了我们的负责人，整个大夏将再无人知道我们的身份。甚至在某一天，我们不得不站在对立面，拿起手中的枪指着对方。”
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，请你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，用你们学到的枪法，将子弹射入我的胸膛，镶嵌在我那跳动的心脏上。因为那是我们成为灰人后，唯一的归处。”
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，就证明你活着的价值比我更大，就证明你会在那条无数灰人用性命和鲜血铺就出的路上走得更远。”
“那么，我自当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血肉和骨头开拆。以血肉为水泥，骨头为钢筋，将那条路铺就得更远，更结实。”
“而你需要做的，就是毫无负担地踩着我的血肉和骨头，走得更高，更远！”
郭易其实并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，他陈述的不过是一些事实。
但他字字铿锵，语气坚定，渲染出的悲壮画面，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凛。
郭易的话音落下，无数人的心脏开始疯狂颤抖。
心中宛如遭受了狂风巨浪的冲击一般震动，整个人头皮发麻。
郭慕谷的泪止不住地流淌。
郭易的每一句话，都像是铁锤一般敲击在她的心脏上，让她痛得喘不过气来。
她在心中疯狂地呐喊。
就因为你觉得你活着，比他们活着的价值大，所以这就是你杀害十几名灰人的理由吗？